梁妄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,似笑非笑,又伸了个懒腰,目光于人群中扫了一眼,嘀咕道:“怎泡杯茶这么久未回?”杨碧清转身离开,人群从内散开了一条路,毕竟人家是姑娘,也不能挤着碰着。杨碧清走后,看热闹的众人渐渐散了,站在最外围,手上端着茶盘的秦鹿才得以看见梁妄,手上两杯热茶都快温了。秦鹿朝梁妄走近,道了句:“方才你与谁在下棋?外头的人全都过来看了,围得水泄不通,我端着东西,根本没法儿进来,喏,两杯羡阳明月,恐怕有些苦了。”梁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,回道:“一个姑娘。”“嗯?”秦鹿眨了眨眼,朝外看了一眼,刚好还能看见杨碧清离开的背影,于是伸手一指问:“是那个吗?方才我匆匆一瞥,虽挂了面纱,但她长得应当不错。”梁妄点头,道了句:“便是她,非要找本王下棋,分明输了,她丫鬟还放狠话,嘁。”道罢,梁妄朝那处白了一眼,秦鹿又认认真真地看着那女子背影,道了句:“我喜欢她那珍珠珠花!”梁妄扑哧一声笑出,道:“你又不喜戴。”秦鹿摆弄着棋子道:“不戴归不戴,喜欢归喜欢,我看那珠花好看。”梁妄微微抬眉,转了话题:“来,陪本王下两局。”秦鹿连忙摇头:“不要,上回我输了,你……你罚我几乎趴了一夜,我腰还酸着呢,不与你下。”“爷让你。”梁妄笑道:“让你五次悔棋的机会。”秦鹿这才稍稍动容,心想那玩儿一局倒可,结果梁妄棋艺若是不收敛,那便能杀得人片甲不留,即便是让了秦鹿五次悔棋的机会,也照样能在百步之内叫她输第六次,最后气得秦鹿一杯茶没喝,险些要掀了人家棋桌。梁妄见她气急败坏指着他说他欺负人时,心里别提多高兴,晃着扇子当了一把恶人的感觉还颇为得意,哈哈笑声爽朗,叫棋社其他人看了不免羡慕,这两人当真是几年如一日,感情好得很。秦鹿双手叉腰回无有斋了,梁妄也跟上,提着金鸟笼在后头哄着,嘴里道:“爷赔偿你,买好吃的给你,糖葫芦?麦芽糖?杏花糕?杏仁茶?桃花酒?核桃!蜜饯!吃什么都行。”秦鹿回头,瞪了他一眼,道:“我全都要。”“全买。”梁妄应下,眉眼弯弯,略微弯腰,凑到她的耳侧道:“那小鹿记得,答应本王只要输棋,便有一事要听话的。”秦鹿愤愤难平,回到无有斋的当夜,屋内满桌铺了各类零嘴,都是梁妄答应秦鹿要买的东西,丑汉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在良川买齐,秦鹿晚上没吃多少,只咬了两口蜜饯,就被梁妄拉上了床榻。床前矮桌桃花酒倒了半壶,一杯倾下,酒香飘了满屋。薄醉的秦鹿视线有些迷糊,一头墨发披下,撒在了梁妄的韧腰两侧,她双眼微眯,呼出的气息都是桃花酒的味道,梁妄右手轻轻拂过秦鹿的头顶,将她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。丹凤眼中倒映的,尽是秦鹿此时乖顺模样,凤眼眼尾泛红,几乎蒙上了薄雾。梁妄的手指流连于秦鹿的脸侧,等她松口,微微抬头,一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时,梁妄才从桃花酒旁的盘子里拈来了一粒麦芽糖,塞进秦鹿的嘴里,解她口中苦腥。把人拉入怀里,梁妄吻上了秦鹿的嘴角,爱极了她一头长发,于是右手抚过她披在背后的发,轻声道了句:“小鹿好乖。”满桌蜜饯瓜果的甜香味儿传来,窗内不知何时飞进了两只萤火虫,趴在床幔上微微发光。秦鹿含着麦芽糖,觉得嘴里终于甜了,才嘀咕:“我再也不要与你一同下棋了。”“那可不行。”梁妄摇头,认真道:“那本王得少了多少乐趣。”秦鹿一拳带着撒娇的微嗔,没怎用力地捶在梁妄的胸膛上,他也不疼,又吻在了她的额定与眉梢,摘下床幔的金钩,遮满寝桃香。杨碧清自从棋社那日见到梁妄之后,心中总挥不去对方漫不经心的散漫模样,想了又想,不过隔了几日,还是拉着燕儿一道出门,想去棋社看看,能否再碰见对方。燕儿打趣:“小姐该不会是对那梁爷一见倾心了吧?我还是头一次见小姐这般为一个人魂不守舍的样子,这几日小姐总是坐在一处突然笑起来。”“你胡说什么?”杨碧清瞪了燕儿一眼,却又捂着脸红。燕儿道:“我见那梁爷也好,就是为人傲慢了些,但看得出来,他这般优秀倾慕于他的女子必然不少,可却没一个能扑到他身旁的,小姐若能与梁爷结好,他必待小姐真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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