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葵一八零年冬,大雪。
百花苑。
屋外是瓢泼般的雪花飞舞,砸落在阁楼顶的飞檐之上,洒落一地银光。
屋内灯火通明,三层阁楼上下喧嚣,美酒肉香胭脂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奢靡味,便是这人间最蚀魂的销金窟。
凭栏上,或有金花媚笑,或有银屏绽放,又是香巾舞动,明晃晃的都是大片春光。
走廊间的掮客与老鸨迎来送往,讨好叫卖声好生豪放。
堂食饮酒,吟诗作对,文人骚客齐聚一堂,琵琶小曲争先亮相。
十二朵金花初登台,十二支镶金花牌正拍卖。
这里是齐国最大的烟花楼。
在那些门扉紧闭的闺阁后,便是让人流连忘返的风月场。
与楼上的纸醉金迷不同的是,百花苑的地下暗室却显得阴暗不少。
此处安静潮湿,仅有的三两烛火也是分外无力,蔫蔫飘摇着。
随之而来的一股刺鼻腥臭味钻入鼻尖,让人心中颇感不适。
按理说这样的环境连成年人都无法多待,但隐约却传来几声稚嫩的童音。
“知文,你快吃吧,这窝窝是我偷偷藏起来的。”
“秀巧姐,还是你吃吧,知文还不饿…”
“咕噜——”
“小知文听话,你才六岁,要多吃饭,姐姐今年都十二了,不怕饿的。”
飘摇的烛火下,映照着十几张瘦骨嶙峋的女童小脸,她们蓬头垢面,各个面黄肌瘦。
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,但兴许是因为太过瘦小,看上去才八九岁。
自打王知文记事起,便住在这又冷又黑的地下暗室。
很痛,每天的肚子都好痛,好凉,每天身上都好凉。
后来听秀巧姐说,那种感觉叫饿和冷。
“可知文很听话呀,为什么我不能像大一点的姐姐们一样,吃东西呢?”
“她们,完成了主人的任务,那是主人给的奖励。”
“秀巧姐,秀巧姐,我们也去完成任务吧,知文真的好饿啊,这个地方好痛…”
知文委屈的用小小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肚子,另一只小手努力的捂住嘴巴,努力的忍着眼中的泪水。
不能哭,哭出声音来主人会用木头打我,那样身上就更痛了…。
秀巧看着另外那几个正用木棍练习着什么的女孩,牙齿咬的更紧了,心中一阵发苦。
“知文乖,那样是不对的,不能为了吃东西做这种事,知道了吗?”
知文睁着纯净的大眼睛看着这位对自己很好很好的大姐姐,认真点了点头。
“知文知道啦,知文很乖的,姐姐你别哭啦,知文不饿啦。”
知文努力的站起身子,把小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,这才伸手去踮脚帮秀巧擦眼泪,还努力咧开嘴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。
“小畜生,你还不过来训练,你想死吗?你又在教这小赔钱货什么东西?”
这尖利的声音在狭小的地下暗室太过锐厉,让每一具娇小的身体都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。
那是从小到大都让自己很痛很痛的人,为什么这个主人这么恐怖呢?
是我做错什么了吗?
是知文惹主人不高兴了吗?
“秀巧姐姐,哇……是知文不对,知文听话,你不要欺负姐姐……。”
老鸨面色阴冷,狠狠一脚便踢在哇哇哭喊的知文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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