蕙姨却顾不得这些,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切:“小姐,是宫中急报,说是……”她神色慌张,愁容满面,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,“说是、陛下……今日清早,薨了。”闻言谢玉敲轻叹一声,心里霎时被惶然侵袭,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,唤了蕙姨:“阿娘,我知晓了,您先帮我打盆水罢。”“哎!”蕙姨应声。锅中的桃花酥被搁置,无人问津。趁着谢玉敲净手的功夫,蕙姨将屉笼盖拾起,拍了拍,叹了口气。她虽从不曾涉及政事,但作为谢玉敲的养娘,看着她从襁褓中长大,又是这宅中唯一的侍女,或多或少的,对谢玉敲的事情也跟着知晓分毫。眼下,这份宫中急报,原不可能被带及的谢玉敲,却很可能会因此被推上最高处。去年三月,永安王前往封地后不久,春闱便放了榜。谢玉敲如愿考了当年的榜眼,又入了殿试。按常理说,进翰林院后,她理应授编修,学习两年后便能自主选择获得实职权。可诰命下来,谢玉敲作为当年的榜眼,却只分配得司侍一职,专门进宫服侍后宫。品阶虽大,比状元郎的翰林院修撰还要高一级,可这五品的司侍女官,却是最不打眼的角色,特别是那些宫里那些女娘,閑来无事总爱找谢玉敲的茬。这日子过得比没有官职位的时候还要薄凉几分。若非谢玉敲志在庙堂,蕙姨早就想劝她离了这乱事,择一寻常夫家嫁了,举案齐眉和和美美地过日子。但自家小姐却总说,女子习伦理纲常,是为了敛秉性,得良心,可若真被这些教条束缚住了思想,那这些道德伦理便是污秽,留不得。是以,虽官不其位,这一年,谢玉敲仍一直在向清帝进谏,要改革女子科考规制,彻底打破传统女子束缚。眼看,这些努力就要有了成效,怎知如此紧要关头,清帝却是先一步顺着这颓亡之势而去了。思及此,蕙姨止不住又一声长叹。却见谢玉敲已经眉梢舒展,丝毫无刚刚的彷徨之意。她轻笑,将那几团焦了的桃花酥取出,毫不怜惜地扔进一旁的渣斗内,安慰蕙姨道:“阿娘,您这麽想,我这日去,是要去升官的,所以是件大好事、大喜事。”清帝残偻之屈撑起的庙堂,早已是混沌之中。武康王朝在他与宰相朱嶙的周旋之下,不可避免的,一直在走下坡路。以致无力回天。因而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时机——一个可以更朝叠代的绝佳时机。而今日,时机终于成熟。宫里的消息虽来得急,谢玉敲却依然閑庭信步。她走到庭院,折了一枝刚抽嫩芽的桃花,抱在胸前。蕙姨从身后替她披上外衫。谢玉敲顺从地张开双臂,穿上这套繁冗複杂的淡黄色袍服,宽袖广身,桃枝被收进袖带中,连带着腕骨处绘着的那朵桃花也被遮住。擡步走出宅门,不知何时,黑云已压城,细雨飘在半空中。谢玉敲将桃枝轻轻放置路过的香殿门前。然后三叩,虔诚至极。平日里从不信神佛的人敛下一身淡然的僞装,藏在袖里的指尖冒着冷汗。今日,她只能成,不能败。—同繁闹的市井不同,平日里恢宏巍峨的宫内此时却是暗沉沉的闷。雨先一步到达了长明殿。按照官级,谢玉敲没有资格进入主殿,只能跟着一衆乌泱泱的大臣们,跪在那看不清内里的金黄大殿门口。换作在平时,她也是极少需要跪在这殿门口,等着宣名觐见的。毕竟只是一介女官,做的是随六尚的服侍工作,事务起居多在内宫。像她这种住在宫外的,可以随意进出宫的,也就是清帝怜她,恩赐的小小特权。而且官五品没有分配侍从,俸禄也不高,甚至远不如从前谢玉敲在报恩寺替人抄写佛经的贴给,蕙姨这麽多年能一直跟着她,全是出自往日情分。以及,清帝的默许。只是今日之后,谢玉敲知道,这一局棋,需由她亲自来执手了。身旁散聊的同僚很多,却无人提及那份急报。细细麻麻的雨渐渐洇湿官服,谢玉敲鲜少跪着的腿被粗粝地面磨的生疼,正欲悄悄懈会身,一阵铃铛声自长明殿内传来。余光里,谢玉敲瞧见身旁配着银鱼袋的老官拱着的手颤了颤,头埋得更低了下去。不多时,那铃铛声近了,来人一身红衣,冠的是竹丝帽胎,白玉带鈎缀在腰间。身份的象征在此刻就显得尤为重要——作为唯一的内侍省都都知,不过弱冠之年,却将有宣读清帝遗诏的绝对权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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