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这婆子就跪下了,声泪俱下地说了一堆玉盏亲爹病入膏肓,想要在临走前见女儿一面,她千里迢迢过来赎人的事,又说了一番胡婉娘是如何善良美丽,直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仙女似的。玉盏老早就不在晴春院里干活了,只是身契还在胡婉娘手里。她听得烦了,倒是没有为难婆子,只摆摆手让她去找管家福全去赎人就是。婆子千恩万谢地走了。胡婉娘不知想起什麽,转头对程荀说:“我记得,你是不是与玉盏还挺要好的?这样吧,我放你半天假,你去与她最后说说话。”程荀一愣,弯腰行礼,语气里却全然是激动与感激:“多谢姑娘!”她走出屋子,屋外春光灿烂。她站在檐下阴影中,回望一眼胡婉娘,她正坐在软榻里,将林氏派来的婆子使唤得团团转。她抿抿唇,转身离开。到了偏房,玉盏被丫鬟婆子叫回来收拾东西,还一脸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。见到程荀,她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。程荀关上门,将她拉到床边坐下,握着她的手,轻声道:“妱儿,你别怕,我知道你没有什麽姑母,那人是我让人安排的。”玉盏怔住了,似是没明白她的意思。程荀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认真说:“妱儿,还记得我与你说的程六出麽?”“他就是那位宁远侯世子,晏决明。”玉盏迟钝地望着她,片刻后才反应过来,捂住嘴巴,惊惧地望着她。程荀握住她冰凉的手,“胡家迟早要乱,你呆在这里我实在放心不下。我拜托,”她顿了顿,继续说,“我拜托晏决明将你接出去,他会给你安排住处,你暂且在那住下。胡婉娘放了我半日假,等会儿我送你过去。”玉盏无声落泪,望着她用力摇头。程荀擡手拭去她的眼泪,“别担心,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。等此间事了,我便去找你。”玉盏情绪激动地比划着,程荀看懂了,她在问:“为什麽不和我一起走?”“妱儿,你就当,”程荀不知想到什麽,突然笑了一下,“你就当这是我的命吧。”玉盏抱着她泣不成声。程荀拍拍她的背,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别怕,我不会死的。”过了小半个时辰,玉盏终于止住眼泪,抱着程荀给她收拾好的包袱坐在屋中。不知何时,玉扇也来了。她坐在一旁,喋喋不休,“我看你那位姑母才真是没安好心,你如今哑了,就算回去又能过什麽好日子?说不定回去就让你做没工钱的奴婢,还不如这府里呢!有吃有喝,还有玉竹在上面帮你顶着。”她越说越气恼:“从前我就说你是个傻的!”话音刚落,那婆子就走了进来。玉扇清清嗓子,面色如常。那婆子扶起玉盏,上下打量她,“哎哟,乖乖儿,长大了!”玉盏有些不习惯,求助的眼神看向程荀。程荀心中哂笑,感叹晏决明还真会找人。表演完一番久别重逢的亲热戏码,那婆子从袖中拿出一张身契,递给玉盏。玉盏望着那按了她手印的身契,不知所措。程荀的目光也落在那契纸上,半晌后,她对她说。“撕了吧。”玉盏看向程荀,那双如水般澄明的眼瞳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倒影,再仔细看,那倒影却又变了。变成了第一次穿上丫鬟衣衫的玉盏,狼吞虎咽吃着主子赏下的剩菜的玉盏,寒冬腊月坠入冰湖无助挣扎的玉盏,被丫鬟小厮嘲笑“哑丫头”的玉盏。那无数个玉盏在她眼前飞速掠过,恍惚间,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,她回过神,只见程荀坚定地望着她。“撕了吧。”三个字,在她脑海里振聋发聩,不断回响。她双手捏住那单薄的纸张,轻轻一动,纸碎成两半。她莫名地想,原来这麽简单。眼前的一切不知为何变得模糊,好似有个声音在操纵着她,她忍不住将那纸片撕了一次又一次。最后,花白的碎片落到地上。她听见程荀带着笑意的声音。“妱儿,从此再也没人能叫你玉盏。”她擡眼望去,程荀含笑看着她,就连玉扇,眼里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豔羡。和煦的日光好似终于照耀在她身上。她想,她的春天到了。-过了午后,那婆子拉着妱儿和程荀离开了胡府。几人走出侧门,坐上一架牛车,往渡口的方向去。绕了三条街,再也不见胡府的气派宅子,婆子将车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巷里,又带着二人坐上早已停在原地的青帷马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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